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娘娘不务正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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报应(第1页)

城东,叶明泽坐在鹿鸣居二楼喝着闷酒。

鹿鸣居不似翰墨居名气大,但内里藏酒丰富,有固定的老客时常光临,叶明泽便是其中之一,但他今日不是一个人来的。

对面,季从安穿戴锦衣玉冠,腰间别着把合拢的竹骨纸折扇,一副京都城中公子哥们最常见的装扮,此刻,他坐姿歪斜,懒散抵住椅背,神态是习惯性地轻佻,薄薄的双眼皮下,氤氲着朦胧醉意。

酒香在这个无人打扰的雅间内弥漫,只有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从窗外的街道上传来,季从安看着叶明泽把坛子里的酒当水一样往肚子里往下灌,不由轻啧一声,浪费。

叶明泽闻言看了他一眼,举起还剩一半的酒坛,朝他空着的碗抬了抬下巴,来

季从安伸手虚虚盖着碗口,嗓音仿佛被名酒浸润过一般,醇厚优雅,你又不会醉,和你这种人喝酒,最没意思。

叶明泽嗤笑一声,我倒是想醉上一次,试试那是个什么滋味儿。

他把酒坛放回桌面,看着碗里倒影出的自己,神情逐渐变得苦闷,都说酒壮怂人胆,可酒对他来说,就像是味道怪异些的水,他醉不了,就只能清醒着在一次次权衡利弊后继续妥协。

叶明泽仰头又饮下一碗,来不及吞咽的酒水沿着嘴角滑落,打湿了衣襟。

这次放下碗,他没有再倒,抬手抹了把脸,问季从安,你家老爷子这次怎么这么痛快就放你出来了

季连世年轻时候自己就是个混的,老了反而看不惯儿子这般纨绔做派了,天天把人圈在家里学四书五经,但季从安也不是听话的人,父子俩没少起争执。

老爷子年纪大了,总有顾不到的时候,季从安找着机会就开溜,身边朋友渐渐也习惯了他这样三不五时地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,一问准是在和他爹玩捉迷藏。

好友还曾调侃,老爷子这是童心未泯。

在此之前,叶明泽已有几日不曾见到季从安,今日临时起意出来喝酒,这个点其他狐朋狗友大多都睡着,他才试探性叫人往季府递了个消息,没成想真等到人了。

季从安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,仰头看着屋脊横梁,半晌,闷笑一声,天理昭彰,报应不爽,老头终于等到自己的报应了。

叶明泽有些发懵,什么意思

季从安笑了笑,没急着解释,重新坐好后,他手臂一伸拿过了酒坛给对面倒了半碗,又给自己满上,随后举碗示意,叶明泽不明所以,按他的意思同样举起酒碗碰了碰。

以为他是要喝,叶明泽正把碗往嘴边送,就见季从安将碗里的酒敬了地面。

木制地板的颜色骤然变深,空气中的酒气也变得更为浓郁了,叶明泽顿住,好一会儿才放下碗,看着地面那滩污迹,他霍然起身。

什么时候的事

叶兄不要误会了,我家老爷子还在床上好好躺着呢,我只是突然想敬一敬这皇天后土。季从安眼底醉意仿佛云烟消散不见,他仰头看着对面脸色格外难看的叶明泽,笑容凉薄,不过有些时候,活着不一定比死了畅快。

说完,他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,今日就到这里吧,多谢叶兄款待,下次换季某宴请叶兄,唔,应该也要不了几日了。

季从安朝叶明泽摆了摆手,走出了雅间。

楼梯口,茶楼管事见了他,顿时笑容谄媚地弯腰道:季大爷慢走。